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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们便跟随人潮凑上前去,只见城墙上张贴了一张黄纸!上书曰:《罪己诏》
。百姓一个个也围观开来。
顷刻,人头攒动,指指点点、议论纷纷。一瞬间聚集许多人。一人环顾四周挤了进去,定了定神色,笑将着念道:
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:
朕承祖宗恩德,置于士民之上,已二十余载。虽兢兢业业,仍过失不断,实乃禀赋不高之故。多年来言路壅塞,阿谀充耳,致使奸邪掌权,贪饕得志,贤能之士陷于谗言,缙绅之人遭到流放,朝政紊乱,痼疾日久。而赋敛过重,夺百姓之财,戍徭过重,夺兵士之力,利源酤榷已尽,而谋利者尚肆诛求;诸军衣粮不时,而冗食者坐享富贵。可谓民生潦倒,奢糜成风。灾异屡现,而朕仍不觉悟;民怨载道,朕无从得知。追思所有过失,悔之何及!当今天下纷争,生灵涂炭。大敌当前,女真人虎视眈眈。还望万民不弃,同心同德,同仇敌忾。保我山河,护我社稷。天下幸甚。朕诚惶诚恐,但求太平,实为万幸。
宣和七年诏
一老妇仔细看上一眼,明白些许意思,马上咳嗽一声,随即冷笑道:“如今天下大乱,官家倒着急起来,那太平岁月,他做什么事来着?那金明池里的龙舟歌舞升平,那艮岳里飞禽走兽、花花草草,难道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?天上不会掉馅饼,何况‘花石纲了。我老太婆给佃户人家做衣服,大半辈子,苦不堪言,这皇上就没什么好,喜欢花草、树木,破石头。真是好笑,常言道,‘临时抱佛脚,保准没啥好。况且咱官家他不信佛,他崇道。神仙当不了,还把怪物招来了。听说女真人就是怪物,很可怕。”说着摇摇头,慢慢离去。
一个七八岁的男孩拉着一个妇人指指点点,笑出声来:“娘,何谓《罪己诏》?”
妇人也仰天长叹,笑出声来:“你若做了错事,要怎样?”
男孩挠了挠后脑勺,吱吱唔唔的笑道:“可是,可是,孩儿没做错事。”妇人问道:“娘是问你,假如做了,又当如何?”男孩尴尬一笑,叹道:“认错啊!”
另一老夫愤然长叹道:“认错有何用?如今皇上倒关心起我等百姓来了,莫非太阳打西边来了不成?农税繁重之时,他在做什么?我等在黄河泛涝、瘟疫成灾之时,他又在何处?如今慨叹民生,为时晚矣,为时晚矣。”言毕便咳嗽了几声摇摇头慢慢离去。
一商贩又道:“我江南的兄弟乃是漕运之商,前年大获其利,后因‘花石纲!害得妻离子散、家破人亡。去与何人诉说?”说着说着,此人不禁泣涕连连,余众尽皆感慨不已,哀叹个不住。
听了这话,张明远与费无极面面相觑,一时语塞,子午四人也是义愤填膺,闷闷不乐。
费无极寻思道:“皇上居然下了《罪己诏》
,真是破天荒了。这赵佶真是越活越回去,堂堂大宋皇帝,岂能如此儿戏?不过他如此,也难能可贵。毕竟自古以来,有些皇帝,心知肚明自己大错特错,但偏偏不认错,比如秦始皇焚书坑儒,汉武帝对待司马迁,还有唐太宗的玄武门之变。”想到此处,悲从心来,可缓过神来,顿时憋着不笑。
张明远纳闷道:“皇上如此临时抱佛脚,恐怕没什么大用。看来女真人真的是势不可挡,挥师南下了。”
普安道:“皇上为何发这个?”看向子午。子午道:“形势危急才这样,历代帝王皆是迫不得已,哪有心甘情愿的。”
余下道:“素闻唐玄宗口头下了《罪己诏》,在马嵬坡就处死了杨国忠和杨贵妃。”武连神情恍惚,叹道:“看来女真人真的要南下了,真是猝不及防,天下大乱,迫在眉睫。”
一个书生意气的中年男子摇摇头从张明远等人面前走了过去,摇着折扇,风度翩翩,随即笑道:“太平之时!那官家在弄什么‘花石纲,不是歌舞升平就是玩赏花石,还能做出何等好事?此时此刻便是花言巧语了。可笑,可笑,真可笑。《罪己诏》也不过掩人耳目,欲盖弥彰。实为迫不得已的下下策。如若风平浪静,恐怕又是醉死梦生,歌舞升平。”
子午看这人,乃书生模样,自然有些见识,自己对这文绉绉的官文看不明白,就马上拉住这人,毕恭毕敬之际追问开来:“敢问先生,《罪己诏》上说的什么意思?”
这人眼角有黑痣,动了动,一怔,故意结结巴巴道:“你们为何拦我?我可不敢说,我也不太懂。”
张明远恭恭敬敬的请教,问道:“敢问足下,高姓大名,我等不大明白《罪己诏》上的意思,还望赐教?”定睛一看,心里暗笑,如何与西夏使臣焦彦坚有些意思了,焦彦坚的黑痣在嘴角,这人黑痣在眼角。焦彦坚是大胖子,而这人却是矮小子。个头不过六尺,相貌还算不大异样,谈不上俊俏,也是文质彬彬。如若不是眼角的黑痣,实在也是一表人才。这人头上带着东坡巾,手里拿把折扇,便是风流倜傥了。
普安素知东京大名鼎鼎的第一家酒楼便是樊楼,故而也拱手毕恭毕敬起来,“晚辈向先生请教,还望赐教?不知《罪己诏》说些什么。还望赏脸,就到樊楼吃些酒,我等边吃边聊。”看这人有些意思,想必也是头头是道。这《罪己诏》上的文绉绉,普安也是一知半解,自然想找人弄个明白。
这人一脸茫然,凭白无故,有人请客吃酒,还到那样高档的所在,如何天上掉馅饼了,一定没什么好事,故而推脱起来,“你们不必客气,在下有些急事,不便久留,还望见谅。就此告辞!”说着意欲离开。
费无极灵机一动,心想这人想必头头是道,喜欢吹毛求疵,喜欢爱慕虚荣。要用激将法,才可让他回心转意。细细想来,初次见面,就请客吃酒,放在常人身上都难免提防小心,实乃人之常情。如若不推心置腹,客客气气,诚心诚意,恐怕难以奏效,故而对这人,微微一笑,抱歉道:“方才多有冒昧,实在得罪。我们从京兆府而来,久闻东京文人墨客大名,一个个也是风流倜傥,玉树临风,头头是道,才华横溢,妙笔生花,出口成章。在下也喜欢诗词歌赋、舞文弄墨。李太白、杜工部的诗歌;欧阳修、苏东坡的文章,王羲之、颜真卿、柳公权的书法;也是略知一二。只是才疏学浅,一知半解。什么都好,就是这文绉绉的官文,知之甚少。如若前来东京,无人可以帮忙解说,也是孤陋寡闻,可怜可怜。如若兄台不方便,我们也不强求,只是我们离开东京,回到京兆府,别人问起。我们就不好意思了,只能说东京的学子恃才傲物,高冷无比,我们想与他们切磋切磋,他们却不肯,我们就灰溜溜回来了。”
这人一怔,没想到面前的费无极油嘴滑舌,却也头头是道,与自己不相上下,顿生好感。一瞬间挠了挠后脑勺,尴尬一笑,欲言又止,站着不动。
余下也会意,想用些言辞激将一番,马上笑道:“素闻东京热闹非凡,许多学子也在酒楼读书。我们在此大街说话,虽说热闹可不够雅致,难免少些趣味。”
武连一看,这人似有动摇,要回心转意了,就继续加些火候,随即拜道:“还望先生赐教?小弟也好更上一层楼,多谢多谢,有劳有劳。”不停作揖。
子午也心知肚明,故而拜道:“多谢先生赏脸!”普安又拜道:“先生如若不肯赐教,就是我们不好了。”
余下道:“如今天下本不太平,契丹人被女真人打败,党项人又蠢蠢欲动,女真人虎视眈眈,我大宋便是危机四伏,不容乐观。”武连道:“晚辈愿请教先生,还望教诲。”
张明远见费无极这般费尽心机,很是为之动容,不想在这四个弟子面前显得不如自己的师弟费无极,就洋洋洒洒,出口成章开来:“先生,我等自然是诚心诚意请教,不必多疑。此番从京兆府赶往东京,也道听途说了许多。如今看到这《罪己诏》
,才觉形势危急,刻不容缓。朝廷大事自然非我等黎民百姓所可以左右,只能听天由命了。不过许多达官贵人,富商大贾,大可携家带口,背井离乡,亡命天涯。只可怜许多平头百姓,没有银子钱,如何是好?如若女真人前来,岂不是大大的苦不堪言。难道黎民百姓要用手无寸铁,对付女真人的金戈铁马不成?想到此处,怎不令人痛心疾首,寝食难安。”说话间,神情凝重,愁容满面。
这人一看,六人如此诚心诚意,一番肺腑之言,忧国忧民。如若自己再推诿就过意不去了,马上点点头,答应下来。众人一同前往樊楼。
张明远拱手问道:“敢问兄台高姓大名!”这人眼角黑痣抖动了一下,笑道:“在下姓陈,名叫陈东!乃东京翰林院太学!懂得些文章,不堪大用,见笑,见笑。”武连、余下见状,面面相觑,忍住不笑。
费无极听说太学生的名头,故而大惊失色,马上拱手,笑道:“原来是太学生,久仰大名,幸会幸会。”要知道,翰林院太学,文韬武略,不可小觑。
陈东摇了摇折扇,笑道:“不敢当,不敢当。”昂首挺胸,威风凛凛。众人且走且谈,不再生疏。
费无极来到樊楼,带头请这人进了雅间,看着汴河心旷神怡之际,拱手道:“兄台请上坐,我们师徒六人来自京兆府终南山,来东京寻亲访友,路过城门,看到《罪己诏》很是诧异万分,如此文绉绉,自然不大明白,遇到兄台风流倜傥,自然饱读诗书,故而相问,还望兄台赐教。”
陈东瞠目结舌起身拱手道:“你们来自终南山?听说终南山乃隐士乐土。想必你们拜师学艺,拜的也是一代宗师了?你们莫非太平先生弟子?”看向张明远和费无极。
张明远大惊失色,问道:“莫非兄台知道家师?”陈东恳切道:“听说过,只是未曾谋面。实乃平生一大憾事。”
费无极好奇道:“兄台哪里人,莫非家住东京?”陈东介绍道:“学生镇江丹阳人,目下在东京翰林院供职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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